509滅族第九十四天

凝視你的烏鴉有一雙血紅的眼瞳。

第九十四章

“哎呀, 小黑君不好騙了。”少年狀似遺憾地嘆了口氣，看宇智波佐助對此沒有什麽反應，這才微妙遺憾地繼續道，“雖然我的確隔絕了空間, 但那兩位只是單純的不在——畢竟之前的戰鬥裏他們也受傷了嘛。”

至於放置在一邊仿佛背景道具的旗木卡卡西, 焚燼檢查過了, 這家夥沒有其他問題, 單純就是一直處於深度昏迷之中，身板是真的脆, 加上要把人放在這裏問題也不大, 就先這樣吧。

畢竟先不說這個昏迷深度根本什麽都聽不到，就算他真的能聽到等他醒來也都來不及了，而焚燼本來也不會透露什麽不該透露的信息——在和宇智波佐助溝通的時候, 他就已經做好了對方會把信息透露給其他人的準備。

但是宇智波佐助一直沒有做出這樣的事情, 即使裏面有著焚燼的暗中操控在影響, 依舊不難說明他在某些關鍵點上的敏銳, 只是這種敏銳常規都被他略顯遲鈍乃至愚鈍的性格掩蓋了過去, 以至於讓人很難發現宇智波佐助本質上也有著不下於宇智波鼬的天賦。

而現在的焚燼只是在宇智波佐助和自己的對話中發現了一件不知道能不能算好事的事情：這孩子總算被他磨練出了點以不變應萬變的定力——只是依舊顯得微妙的不合時宜。

他還不明白, 有的時候暴躁也能作為一種武器。

在焚燼看來……暴躁起來很麻煩，撥楞不動也麻煩, 總之小孩子就是麻煩，果然他把人丟給大蛇丸帶是個非常明智的選擇，起碼他不用為教育問題而苦惱了。

雖然他好像本來也不用為宇智波佐助的三觀負責。

宇智波佐助接受了這個答案：按照當時那個情況不受傷才是不正常的, 應該說比較奇怪的是，漩渦鳴人那個體質完全不似常人的家夥居然也會有受傷到需要住院的一天嗎？

他以為自己的隊友是在其他房間住院、因為傷勢的關系不太好行動所以沒辦法來看他、又或者是來看望過他只是剛好沒碰上他醒來的時候, 聽起來挺合理的。

而焚燼看著他很快把這個“小問題”拋諸腦後, 只是笑而不語。

我愚蠢的歐豆豆啊, 既然都想到漩渦鳴人的體質根本不需要住院了，為什麽就沒想到“不在”和“受傷”這兩件事情根本沒有直接關系？

完全被前後語境迷惑住了啊，明明焚燼甚至都沒有認真去騙他。

看似警惕，但從來不在該警惕的地方警惕……單純對焚燼的“謎語”應激而已，對語言的敏感度卻處於一個微妙的閾值上。

嗯，本質依舊沒變，至於“不容易被挑起怒火”，從宇智波佐助現在的情況來看，並不能算是什麽大進步。

並不知道自己再次被忽悠了，宇智波佐助嘗試主導話題：“考試的時候好像有個東西在看我，”他頓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的措辭好像有哪裏不對，急忙找補，“不是說你。”

“……”焚燼保持著微笑，他的手輕飄飄往窗外一指，“沒什麽，那個東西，現在也在看著你呢。”

宇智波佐助幾乎是本能地隨著他的指引向窗外看去，風吹動樹梢，也吹動飛鳥——然後他猛然握緊了雙拳。

……烏鴉。

紅眼睛的、眼中旋轉著勾玉的，烏鴉。

“……宇智波，鼬。”

艱澀的音節幾乎像是從幹癟的靈魂中擠出，宇智波佐助覺得自己的感知從來沒有這麽敏銳，簡直能透過那雙過分熟悉的眼睛看到背後的那個陌生而熟悉的靈魂。

平和到了枯寂的程度，一潭死水般的冷漠。

和不久前、和他相見、給他施加月讀之術時完全不一樣的眼神。

好像早就已經完完全全地死去了一樣的眼神。

好像早就對人間失去所有留戀了一樣的眼神。

宇智波佐助甚至忍不住想要問自己是不是判斷錯了——那真的會是宇智波鼬嗎？真的不是什麽來自千秋燼的惡趣味嗎？

含笑戳他額頭說抱歉的哥哥。冷酷將他拖入幻境令人飽受折磨的死敵。

怎麽會有那樣的眼神。

但是世界上只剩下兩雙寫輪眼、兩個宇智波。

但這世界上只剩下一個會用寫輪眼關註他的人。

“沒錯了，那就是你哥哥的‘眼睛’。”熟悉的輕快的聲音再次響起，也再次流露出了那熟悉的、可怕的惡意。

灰發的“青龍”、總是將自己隱藏在黑白輕紗之後的千秋燼笑著說：“他一直在看著你哦，佐助君。”

……不，應該說，起碼現在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幾乎心臟都被擰緊的時刻，宇智波佐助卻在聽見千秋燼話語時，忍不住冒出了這個有些奇妙的重點偏移的想法。

或者是因為實在太緊張了，乃至讓大腦為了免於崩潰本能地偏移開了應有的重點，又或者是被千秋燼的惡趣味訓練出了條件反射，總是不願意給出他想要的反應、這才想到這上面。

不過這想法確實是正確的。

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和烏鴉並沒有發生對視……是因為千秋燼的“空間隔離”，他想，宇智波鼬看到了千秋燼想給他看的東西——自己也一樣。

只是一個是真實一個是虛假……大概。

他早已無暇去考慮自己所對上的那雙屬於宇智波鼬的眼睛，是否也是千秋燼所制造的幻覺，宇智波佐助心中很快只剩下一個念頭。

宇智波鼬在監視著他。

一直。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可能從他回到木葉、對旗木卡卡西下手開始，也可能更早。

早到宇智波佐助和千秋燼的第一次相見，早到宇智波佐助在滅族之夜後……從醫院中醒來。

因為千秋燼沒被宇智波鼬看見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一直都被他看著的，又有多少。

原來他的一切，都在宇智波鼬的監視之中嗎？

也不知道是因為渴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少年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黑色的眼瞳緊縮又擴散，似乎蒙上一層霧氣、倒映出幻想——又或者是回憶之中的景象。

……那是一片純粹到刺眼的血紅。

短暫的停滯、無從得知內容的思考之後，宇智波鼬再次看向了面前不知道該稱之為少年還是青年的人。

也許是剛才那個奇怪想法的打斷給了他緩沖的機會，千秋燼給他壓迫感也實在強得可怕，飽受刺激的他現在情緒卻意外地穩定：

“因為我的實力不對勁……嗎？你讓我偽裝，就是因為他？”

或者是因為千秋燼的訓練實在太過有效，之前的死亡森林賽中，他不但感知到了千秋燼的旁觀（雖然完全可以說是焚燼主動暴露的），也發現了另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宇智波鼬沒有感覺錯，他的弟弟的確發現了異常，只是沒能把這異常歸咎到他身上而已。

在這種比賽中總之魚龍混雜，有什麽人能用特別的手段窺視他也不奇怪，尤其在他都能碰上兩個上忍的情況下，更不至於會懷疑到宇智波鼬身上。

而顯然，千秋燼離開前特意傳遞給他的那個“我已經走了”的信號，就是為了防止他在宇智波鼬面前暴露異樣。

“嗯哼。”千秋燼理所當然地用一個敷衍的鼻音做回答，“宇智波鼬一直都是個有腦子的蠢貨，即使知道我會關註中忍考試也要盯著你——不然我也沒這麽無聊。”

而且他說到這裏，輕輕嘖了一聲，“而且他這個盯法……總不能真是用這種行為表態吧？”

他們之前交流的可是在中忍考試、死亡森林賽中觀察各個考生的能力，宇智波鼬簡直是完全沒顧及他。

這是完全確定千秋燼會站在他這邊，還是終於意識到了事情已經壞到了不能更壞的地步、選擇了破罐破摔？

“……表態？”宇智波佐助幾乎本能地再次看了一眼窗外的烏鴉——那鮮紅的眼睛是如此熟悉，幾乎要讓他忍不住生出一種本能的、對同族自然而然的親密感，然而它的主人卻是——

他再也不能愛的，“哥哥”。

他還是很難想象千秋燼和宇智波鼬之間的關系。表態這個詞語，到底是用在‘我會和你站在同一邊’上，還是用在‘我會向你效忠’上？

其實都不太像。宇智波佐助默默地想。而且千秋燼好像都不喜歡。

……算了，在碰上這種事情的時候倒也不要太放松，他很快把思緒扯回了正題。

他沈思了一秒，終於正視起這個問題，心知面對千秋燼不能總靠提問來獲取信息、對方大多數時候都不會給出正面答案，偶爾給出了答案也是七分假三分真，起碼要在問題裏面夾雜一些思考。

“——他是在觀察我？還在關註我戰鬥力的特殊提升。”宇智波佐助回過頭來，微微蹙眉，“我有什麽值得他觀察的？——他要殺我的話，還需要專門研究我的戰鬥方式嗎”

那可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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